2008年10月10日 星期五

*仰之彌高,望之彌堅---賀《一個醫師的時代見證--施純仁回憶錄》出版

仰之彌高,望之彌堅---賀《一個醫師的時代見證--施純仁回憶錄》出版
陳榮基

神經醫學浩瀚艱深,神經外科更是如履薄冰,沒有很踏實的磨練,常會有[一刀斃命]的危險。當今神經外科的發展,充滿了很多的辛酸史。1969年我在黎巴嫩貝魯特美國大學進修時,我們的神經外科教授哈達醫師就說了下面兩個歷史故事。一個是近代神經外科始祖哈維‧庫辛的早年故事,在庫辛開始神經外科手術的早年,哈佛大學的病理科就有這樣的傳說:”Harvey Cushing is in the theater, let’s prepare a post.”(哈維‧庫辛已進入手術室了,我們準備作病理解剖吧。)哈達在庫辛手下完成嚴格的訓練後,回到黎巴嫩,成為中東神經外科的開創者。貝魯特大學醫院在每年年終同仁過年晚會中,援例住院醫師的節目中,都會拿主治醫師的窘事或笑話揶揄一番,哈達醫師回國後的第一年,在那位總醫師快演講完畢時,突然銀幕上出現了哈達醫師的照片,接下去的幻燈片是墳場的一堆十字架,底下一行字:”Dr. Haddad is making his morning round!”(哈達醫師的晨間回診!)。我告訴他,在我當醫學生時臺大醫院傳說以前:[神經外科手術的死亡率是120%,進開刀房的病人死了,鄰床等候開刀的病人嚇死了。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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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我國,改變這種困境,使神經外科能夠蓬勃發展,吸引高手投入,不但帶動神經醫學的發展,也救活、治癒或改善了很多神經系統疾病病患的生活品質,終使神經外科與神經科都能成為獨立的醫療科系的推手與功臣,就是恩師施純仁教授。(直接指導我的臺大醫院神經外科林成德老師也有貢獻,可惜他在提升台大水準後又回美國去了。)
施教授是我台大醫學院的學長,畢業後就到國防醫學院與陸軍總醫院服務,我在台大受訓成長,從來沒有機會正式在他門下受教。但是透過他在三軍總醫院舉辦的每月一次的院際病例討論會,我們每個月都有機會到三總接受他的指導,我當住院醫師的早年,也常有機會轉介病人去給施教授開刀,從而學習到病人的完整病程。
施教授早年受教於王師揆教授,被派往加拿大蒙特婁神經醫學中心進修,經歷嚴酷的考驗。據他說,神經外科主治醫師每天晚上病房回診,結束時大多已八九點,或更晚。有一次一位教授回診完後,告訴他,明天早上八點,他有一堂課,但臨時有事,要請施醫師代課。這位年輕的施醫師說,我沒有講課的充分資料,老師說沒問題,帶他到圖書室,選了一大疊參考書,施醫師只好抱回寢室猛K書(那天晚上大概別想睡覺了。)第二天顫顫竸競,給醫學生上完課,才發現那位”臨時有事不能上課的老師”,從課堂的最後一排,走下來,拍拍他的肩膀說:”Well done!”。
在施教授的號召下,聯合三總、台大與榮總的神經學界同仁,成立了中華民國神經學學會(後改名為台灣神經學學會),施教授成為創會第一屆及第二屆理事長,本人得以在理事會內繼續沐浴施教授的教誨與領導。施教授愛才與念舊的精神,在學會的運作上充分表露:他任命當時手下優秀的總住院醫師作學會總幹事,不久這位總幹事出國進修,施教授仍舊虛位以待,只任命一位代理總幹事,等他回來續任。可惜,這位高足完訓後,滯美未歸,辜負了施教授的期待。台大神經科洪祖培教授接任第三、四屆理事長,榮總神經科朱復禮主任接第五、六屆理事長。本人有幸接第七屆理事長重任,當時國內神經學界人才輩出,已經在神經學會的架構下陸續成立了神經科組、神經外科組、神經科學組、神經小兒科組、神經放射科組等分組活動。並且各組已經蠢蠢欲動,希望另立門戶,以利各專業的發展。施教授大家長的想法,總希望大家不要分家,能在同一個架構下,合作發展。但是分道合擊的壓力越來越大,我只好同意並協助由從事基礎醫學研究的會員主導的[神經科學學會]的成立,在我的手上開始了分家的工作。一直到後來施教授也同意[神經外科學會]的創立,我才放心下來。多年以後神經小兒科學會、神經放射科學會、癲癇學會、腦中風醫學會、失智症協會及學會、動作障礙學會等如雨後春筍,神經科學已在國內蓬勃發展。
施教授在參與神經學會的學術研討會時,都很細心的聆聽晚輩的演講,並時常提醒學生們,引述前人的研究時,一定要明顯的標示引用來源;不可忽略前人的貢獻。治學要嚴謹,態度要謙虛。
神經學會成立十二年後已經培養出很多精英,為了促進院際合作,讓學會和諧運作,我接任理事長後,乃修改會章,將理事長[連選得連任一次]的規章,修改為[理事長任期以一任為限],使理事長的人選可以由更多醫學中心產生。
施教授後受聘擔任行政院衛生署署長,主持全國衛生行政,並確立了專科醫師制度,使我國醫師的培訓水準,更向上提升,擠上開發中國家之列。在他署長任內,每次到衛生署開會,又再度沐浴在他給每位與會者親切握手寒暄的暖流中。台北醫學大學蔡篤堅、梁妃儀、陳怡霈等撰成《一個醫師的時代見證--施純仁回憶錄》一書,本人有幸先覩為快,回味施教授的一生事跡,再度如沐春風,可為做人治學的典範,本書並見證了日治時代末期到民國九十多年台灣醫療的發展,也見證了協和-國防醫學體系與台大醫學體系在台灣的競合過程,值得細細品味,特鄭重推薦並為之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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