盧俊義 牧師
[以學歷取人才是國家社會敗壞的原因]
被謔稱為花蓮王的傅崐萁用極為鄙視的語氣,說「洪申翰」是「一個高中畢業的勞動部長」,說用「這種貨色」當部長簡直就是「國家之恥」。不僅他這樣說,還有好幾位國民黨立委跟著附和。這種以學歷高低作為評鑑生命價值和社會地位貴賤之準的觀念,才是一個社會的恥辱,也是國家、社會敗壞的原因之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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早期,我們的教育推出「升學班和放牛班」,後來改為「前段班和後段班」,這是最嚴重的錯誤政策。
有一年我受邀到嘉義國中(當時全校約八百個學生,全校是女生)去為學生演講。去之前,輔導室陳主任先提醒我說:「盧牧師,今天要聽你演講的是後段班學生,可能會比較吵些,還請多包涵。」我說「沒關係」。
我依約去演講時,後段班約350名學生,果真有點「熱鬧」,喧嘩的聲音此起彼落,班導師一直要她們安靜些,顯然效果不彰。學生看我穿著牧師服還戲謔地喊叫「哇,阿們、耶穌來囉」等類似這種話可真不少。我上台就先說:「我以前也是後段班學生,在學期間考試靠作弊,打架會準備製作械具,經常想辦法『釣馬子』(指交女生之意)......」,學生一聽,隨即安靜下來,接著我講了好幾個有趣的故事給她們聽,有的笑到連坐椅都翻倒人也後仰。然後我告訴她們,學校的書不讀沒關係,但至少要多看幾本課外書。然後我推薦幾本不錯的小說書單,希望她們會去買來看。
那時剛好世界展望會在嘉義市中山公園舉辦「飢餓30」活動,我問她們有去看過或參加這項活動的請舉手,竟然有超過一半學生舉手,很讓我感動。於是我跟她們說,大家來捐錢參與救助這些貧困飢餓的非洲貧困人民。只要捐10塊錢,就可讓一個小孩多存活一個禮拜。我們大家一起來接龍,看捐出來的錢可以幫助一個小孩多活幾年?
當我講完,牽著腳踏車要出校門時,突然有個同學從教室衝出來跟我說:「牧師,今天我回家就去偷我父親的錢,明天拿來交。」我說:「不要用偷的啦,妳可跟父親說這件事啊。」她說:「我老爸只知道賺錢,跟他講了還會被罵,偷,比較快,他也不會知道。我不是要你同意啦,是要讓你知道我很感動要幫助這些苦難飢餓的人。」講完,她跑回教室去。
我騎車到半路,校長騎摩托車趕來追上我,他說前段班同學聽到後段班同學回到教室轉述我有講許多「很有趣的故事」,她們聽到了也吵著說:「為什麼他班的同學可以聽,我們就要上課?我們也要聽。」校長說:「牧師,你就講跟剛才的一樣就好。」就這樣,我又回去。進入大禮堂,果然是「前段班」,靜悄悄的,有的學生低著頭在看書,導師們聚在一起聊天。
我一上台就說:「我以前也是前段班的學生,但我讀書不會像你們一樣,連聽來賓演講也不專心。來賓演講一定是講課本看不到、讀不到的,這才珍貴。」然後我說「學校的書有些應付過去就好」,這話一出,我看到聚在一起講話老師突然緊張了起來,不再閒聊。然後我講過去是怎樣讀書、作筆記的。我也同樣告訴她們多讀些課外出名的小說,這對大家的心靈素養會有很大的幫助。然後我問約450個學生,知道並去過參訪世界展望會正在中山公園舉辦「飢餓30」活動的同學舉手,結果是只有8位。我也說大家一起來接龍救助非洲苦難飢餓的孩子。就這樣結束那天連續前後段班的演講。
兩個禮拜後,學校輔導室陳主任來電話跟我說:「牧師,非常奇怪,後段班學生不到四百個,卻捐出高達一萬八千多元,但前段班超過四百五十個,卻只捐出八百塊錢,怎會是這樣?」我說這一點也不奇怪,因為這是我們教育的結果。我們是在教「競爭」,比升學率,不是教學生學習「分享和愛」。而有競爭,就有嫉妒;有嫉妒就會產生仇恨。我說:「後段班學生因為被我們社會瞧不起,她們原本就很自卑,但聽到竟然還有比她們遭遇更壞的,連要生存下去都有困難的人,她們打從心裡生出了疼惜的心,慶幸自己比那些飢餓的孩子還幸運,因此願意伸手救助。但前段班只知道自己要勝過別人,有時還會想盡辦法打下前面的人,也會找機會站在別人肩膀上凸顯自己。對別人的苦難,就不會生出憐憫、疼惜,也不會有悲憫的心,這才是我們的教育所帶來社會的隱憂。」
傅崐萁鄙視洪申翰先生,會說他只有高中畢業,是「國家之恥」的這種話,正好顯示國民黨教育體制之下中毒累積太深,已經難除,這才是真正的悲哀!想想看,從地方到中央有多少民意代表的學歷是造假的?有多少所謂碩博士學歷者的論文是抄寫欺騙得來的?這樣的高學歷又能說出什麼生命意義和價值?真正能造福一個社會、國家的,並不在學歷的高或低,而是真誠、熱心,與愛心,願意出手扶助弱小者,替受壓迫者伸冤的,這樣的社會、國家才是幸福。
本文刊登於2024年12月3日「上報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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